赢得选举的六大谎言：唐纳德·特朗普如何操纵美国
保罗·罗森博格
2024年11月10日-上午7:01
沙龙
离选举日还有九天，唐纳德·特朗普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集会上发表了结论性陈述，这次集会与1939年在同一场所举行的亲纳粹集会相比，具有相似的反民主主题：妖魔化移民和政敌、呼吁强人领导、威胁进行暴力报复、谴责媒体。
在遭到批评后，特朗普将这场不言自明的仇恨集会描述为“一场爱的集会”。他不只是撒谎。这太简单了，不足以解释特朗普的一贯行为，以及他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撒谎是欺骗人们关于世界的状况特朗普也经常这样做。但是，仅仅统计谎言的数量并不能说明它们的目的。胡扯是欺骗人们的动机——不加区别地使用真实或虚假的——这更准确地描述了他的一贯行为。但是，将那次集会称为“爱的集会”，是在做更多的事情：这是在，努力瓦解人们的整体现实感，并用捏造的现实取而代之。
特朗普实际上是在说：你看到的仇恨其实是爱，如果你看不到这一点，你就是那个可恨的人。这种颠倒的逻辑在虐待关系中很常见，只要施虐者受到挑战。他们可能一直在撒谎，但关键时刻，他们就会撒谎。
特朗普对煤气灯的依赖在2016年的竞选中被多次提及。那年5月，艾米丽·克罗克特在福克斯新闻的第一次初选辩论中，回应梅根·凯利关于厌女症的问题，在Vox上写了特朗普的煤气灯。今年5月，安德里亚·格莱姆斯在《德克萨斯观察家报》上撰文，讲述了特朗普竞选团队为梅拉尼娅·特朗普在大会演讲中抄袭米歇尔·奥巴马辩护时的愤怒。9月，布莱恩·比特勒在《新共和》撰文，谈到特朗普试图否认他在推动出生论中扮演的角色，并将责任推给希拉里·克林顿或她的助手。
那年10月，我在这里的一篇文章中引用了所有这些例子，重点介绍了利亚·麦克拉思在推特上对特朗普为《走进好莱坞》录音进行的虚假道歉的精彩剖析（存档在这里）。“特朗普的声明是施虐者在遭受虐待后做出的心理操纵的怪异复制品，”她开始说，并将其分成15条编号的推文，开头是这样的：
1. “我并不完美”=你对我的期望是不合理的
2. “我从来没有假装过自己”=你爱上了我，所以这是你的错
3. “这是十多年前的视频”=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为什么大惊小怪？你太不可理喻了。
4. “这些话不能反映我是谁”=你刚刚经历的现实并没有发生。
5. “我说过……我道歉”=算了吧——我说了对不起，你太歇斯底里了。
这里强调了四种动力：自我原谅、推卸责任、煽情和使异常行为正常化。但“煤气灯”也描述了累积效应和整个互动的目的。这就是煤气灯在亲密层面上的样子和感觉，而唐纳德·特朗普则表现得更公开。
特朗普在另一个层面上运作：他是个骗子，而骗子总是颠倒黑白。他整个职业生涯都是建立在欺骗他人之上他进入政界也不例外。他利用“出生地主义”在2012年把自己包装成潜在的总统候选人，但他从未关注过“出生地”阴谋论的细节，也从未放弃“只是提问”的姿态，这让他同时欺骗了两拨观众。一方面，他向在奥巴马对共和党领导层越来越失望的右翼基本盘选民喊话。另一方面，他又表现出开放的心态，假装在寻找真相
就像原电影《煤气灯（意译：瞒天布局）》中的骗子一样，特朗普精心编造了一些故事，声称奥巴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要求看他的大学成绩单，还编造了一个调查小组被派往夏威夷（这个小组并不存在）。这激起了反对奥巴马的基础，同时向更广泛的公众展示了一种伪严肃的表象。这就是他在政治上的惯常做法，很少直接参与他所利用的右翼神话，而是自由地即兴创作自己的幻想延伸。
在这次选举中，特朗普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依赖于五个关键主题，所有这些主题加在一起构成了一个重要的第六个主题：民主党是美国民主的真正威胁，唐纳德·特朗普是它的救世主。
这些都不是特朗普率先提出的，而且这些说法从一开始就包含着煤气灯效应的元素。但是特朗普把它们提升到了一个不同的水平。就像他否认奥巴马出生地的说法，他对政策细节的漫不经心，以及他编造的幻想叙事，使煤气灯效应变得更加核心。讲述风力发电机如何杀死鸟类的故事，以逃避气候危机时，他创造了一个与追随者之间的共享空间，任何批评只会让他们更加团结，抹杀了对所造成伤害的现实联系。当媒体只是把这些当作正常的政治话语，或者观察到民主党人有时也会做出虚假声称，他们就在为特朗普的煤气灯效应大肆助攻，导致了我们上周看到的事情。
气候危机
这是人类面临的巨大挑战，而特朗普的“煤气灯”——将其视为“骗局”——已经惊人地有效地将其排除在政治舞台之外。尽管我们拥有雄厚的科技实力，但我们根本无法理解气候危机将如何长期损害人类文明。更直接的是，数千万人已经成为气候难民，而且肯定还会有数亿人成为。
自特朗普首次上任以来，中美洲人取代墨西哥人成为寻求进入美国的最大人口，气候可以说是主要原因，因此，气候变化问题对他的“移民犯罪”叙事起作用至关重要。飓风“海伦”为把气候危机纳入竞选提供了绝佳的机会。造成的损失几乎占美国国民生产总值的1%，远远超过了政府应对气候变化的年度支出。这是一场极其重要的公共政策讨论的时刻，但特朗普的“煤气灯”让它完全被排除在议程之外。
有数千页的文件清楚地表明，化石燃料行业几十年前就知道气候变化的危险，并对此撒谎。但特朗普的说法恰恰相反：科学家们，或者可能是中国人，正在制造“一个骗局”。这是经典的煤气灯。
伟大的替代
这种所谓的理论有几种变体，有些是明确的反犹主义，有些则不那么明显。所有这些实际上都是建立在白人至上主义基础上的幻想。2019年，我在这里详细写了这一点。“伟大的替代非常简单，”创造了这个词的法国阴谋理论家雷诺·加缪说。“你有一个民族，在一代人的时间里，你有一个不同的民族。”这种说法将移民等同于种族灭绝，这在逻辑上引发了种族灭绝暴力的回应，并在全球范围内的大规模谋杀中被引用。据称，这种替代是由软弱或恶意的世界主义精英促成的，这些精英通常被认为是犹太人。
正如我当时所写的那样，这种阴谋论世界观为右翼提供了一个新的框架：
如果“大批移民的入侵”是敌人，而白人出生率的下降是问题的关键，那么右翼的厌女议程和仇外议程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与基督教民族主义（一种基于旧约的世界观，融合了基督教和美国的身份）的联系也同样得到加强。[它]“根源于《旧约》中美国和以色列的相似之处，他们被要求通过战争、征服和分离主义来保持文化和血统的纯洁。”
简而言之，美国保守主义的所有主要选举方面都更加紧密地统一起来……在威廉·f·巴克利和罗纳德·里根的时代更重要的是，压制有色人种选民的实际需要成为一个核心因素
在福克斯新闻任职期间，塔克·卡尔森是“伟大替代”叙事的主要传播者，尤其是那些将其与2024年煤气灯事件的下一个关键因素联系起来的人：选民欺诈神话。就像出生论一样，卡尔森和他所依赖的人做了复杂的阴谋追踪基础工作，特朗普基本上忽略了这些工作，转而支持他关于成群结队的罪犯和精神病人被运往美国的全面说法，以及他关于“已故的伟大汉尼拔·莱特”或海地移民吃宠物的妄想故事
当然，现实是完全不同的：移民的犯罪率比本土出生的美国人低得多，而且对经济是一个净福利。这纯粹是偏执的幻想，它掩盖了气候危机将不可避免地增加移民压力的世界的复杂现实。但对于骗子来说，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媒体愿意将其正常化，这从根本上改变了对特朗普有利的政治话语。
选民欺诈的神话
这种情况至少从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了，当时前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威廉·伦奎斯特参与了共和党在亚利桑那州的选民压制行动“鹰眼行动”。几十年的选举数据表明，个人选民欺诈极其罕见，除了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的一个例子外，根本不存在有组织的选民欺诈。但是，卡尔森和其他人通过无休止的重复，使民主党人鼓励无证移民并为大量无证移民登记投票的说法成为右翼的信条。这是广泛的选民压制努力和法外恐吓手段的背景理由。对特朗普来说，这种虚构的欺诈行为有助于维护他作为美国民主捍卫者的自我形象，他有时被迫要求选举官员给他找几千张选票。同样，他并不关心这个或那个不可信的选举欺诈阴谋论的详细细节。他只是想推销这个大骗局，让公众认为他是民主的伟大捍卫者。
罗伊诉韦德案和堕胎案
特朗普在这个问题上的气焰尤其嚣张。2016年，他在反堕胎福音派的支持下当选，因为他承诺从预先批准的名单中任命反堕胎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事实证明，这种支持对他在《走进好莱坞》录音带中幸存下来尤为重要。几十年来，反堕胎运动一直建立在有组织的欺骗基础上，但特朗普的新做法是在接受荣誉的同时拒绝指责。他对反对堕胎的支持者说，“我推翻了罗伊案”，同时对其他人说，“它回到了属于它的地方。”
他声称“每个人”一直都想要这样，就其本身而言，就像他声称女性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样，令人叹为观止。“我会是你的保护者，”他说，这是处于受虐关系中的女性经常听到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之一。“你不会考虑堕胎”可能有更险恶的含义。煤气灯的例子特别有效，因为各州保护堕胎权的倡议几乎在所有地方都获得了通过，有大量特朗普的选民投了他们的票。
伟大的特朗普经济
这种令人发指的虚构建立在共和党几十年来的吹嘘和媒体的共谋之上。长期以来，共和党人在经济方面更受信任，尽管有几代人的证据表明，民主党人治下的经济表现更好。就业增长提供了一个特别显著的例子：自1989年以来，几乎所有的就业增长都发生在民主党执政期间。但特朗普把这种“煤气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媒体对乔·拜登非凡履历的糟糕对待，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在今年竞选活动的最后几天，23名诺贝尔经济学家发表了一封信，称卡玛拉·哈里斯的议程“远远优于唐纳德·特朗普适得其反的经济议程”。但这一评估（呼应了早些时候拜登还是候选人时的一封信）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反响，相比之下，媒体普遍附和特朗普的荒谬言论，即民主党的治理将带来经济灾难。
在金钱问题上，特朗普是个老手。特朗普大学的欺诈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似乎没完没了的商业失败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一个职业足球联盟的创业公司、一家航空公司、他在大西洋城的赌场。但他非常擅长利用媒体的弱点，创造自己的现实，让足够多的人把它投射到公众面前。这在真人秀节目《学徒》中达到了顶峰，该节目的制作人建造了一套假的特朗普办公室，因为真实的办公室太破旧了。
特朗普于2017年上任，接手了美国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经济复苏。“是的，这很好，因为这是我的经济！”巴拉克•奥巴马最近打趣道。特朗普离任后，成为自赫伯特·胡佛以来首位失业而非就业的总统。尽管他一再声称“经济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但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经济增长就已经停滞不前。特朗普所做的就是不停地吹牛，而媒体也接受了，制造出比实际表现好得多的假象。
拜登和他的前任奥巴马以及比尔·克林顿一样，面临着拯救被他的共和党前任弄得一团糟的经济的挑战。考虑到这些限制，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拜登的领导下，美国的GDP增长速度是七国集团中排名第二的加拿大的两倍。通货膨胀是一个问题——一个世界性的问题，主要是由供应链问题引起的。
在这一点上，媒体再次串通一气，一贯为拜登描绘出一幅黯淡的画面。威斯康星大学政治学家马克·科佩洛维奇跟踪媒体报道和现实世界的经济趋势，他报告说，自拜登上任以来，媒体提到“通货膨胀”的次数超过1万次，而提到“复苏”的次数为1226次。尽管通货膨胀现在已经降至正常水平，但自8月1日以来，仍然有1017次提到通货膨胀，而“复苏”只有16次。
科佩罗维奇告诉我：“即使到了2024年，一直到大选季节，媒体对美国经济的报道也绝大多数、不成比例地集中在通货膨胀和（不存在的）衰退上，而几乎没有提到失业率仍然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也没有提到在乔·拜登担任总统期间，我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快速、彻底的经济复苏。”
难怪即便哈里斯作为民主党候选人已早早占据优势，特朗普在经济问题上仍保有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数十年来有利于共和党的经济报道中获益。但媒体大多附和了他的其他不实指控。在媒体的帮助下，特朗普的核心不实指控即民主党人才是美国民主的真正威胁，而他是民主的救星——对太多选民来说似乎过于可信。
当然，在分析202年大选的结果时，肯定要考虑许多其他因素，包括这只是全球范围内在任者失利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不实指控是法西斯主义的一个核心因素，自由民主国家的媒体甚至未能认识到它的存在，更不用说与之作斗争，这使得自由民主的生存面临风险
原文标题是：Six Big Lies That Won the Election: How Donald Trump Gaslit America
注：本文多次使用Gaslit，字面是煤气灯，它也是美国的电视剧的名称，意译为“瞒天布局”或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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