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9日晚,被风雪围困长沙五天之久的海南分公司曲国杰机组终于辗转合肥回到三亚。从寒冷风雪中走来,重归温暖阳光的怀抱,五天焦急的等待中,他们挽救了机上突发的危重病人,感悟了同事间的真挚情谊,体会到了亲情的牵肠挂肚,让我们打开机长曲国杰的飞行日志,共同感受那段被风雪围困的日子……
机长:曲国杰
副驾驶:齐胜来
任务:CZ3977三亚至长沙经停,继续载运70名旅客赴合肥
时间:2008年1月25日深夜12点半
地点:机场至长沙市区宾馆的乡间泥路上
天气:冻雨、结冰,高速公路关闭… …
被困第一天(1月26日 暴雪)
疲劳、寒冷、焦躁。颠簸的车上,曲国杰把帽沿压的很低,好像可以暂时避开目前浑沌的局面。车上原计划要乘坐五个机组四十多人去酒店休息的,调度指挥中心考虑到后两个机组还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到,竟然允许前三个机组先走。对于车上的人来讲,这无疑是莫大的恩惠,因为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再等两个小时的话大家一定会崩溃。然而,车上的人并没有因为先出发而提前到达酒店,在恶劣天气的阻挠到,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整整走了两个多小时。此时的长沙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五度,曲国杰要求每个机组成员带一条机上用的毛毯派上了用场,虽然不能解除寒冷,但起码强过单薄的制服。
凌晨三点的时候,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合眼的曲国杰终于躺在了宾馆里的床上。然而,糟糕的是他却没有了睡意,眼睛刚一闭上,白天发生的事情就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飞速闪过。他想起了降落长沙机场后,与七十多名旅客一起困在机上的那个场景,整整十个小时里,眼看着大雪把机场染白,接着又被冰雨消融,最后机场就成了溜冰场。好在乘务组做的服务和安抚工作出色,旅客情绪比较平稳,但一位老人突发心脏病却让他着实心惊肉跳了一下。曲国杰接到乘务长的报告后赶到机舱,见到老人满嘴流血的场面,机组正围着老人施救。曲国杰马上向机场方面求援,急救车呼啸着驶来,离飞机远远就停下来。好不容易把老人送上急救车,曲国杰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热汗,被外面的冷风冻雨一淋,从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机舱里的事情由乘务组料理,曲国杰在驾驶舱内向调度中心了解情况,当得知机场已经关闭的消息后,他又一次向机场方面提出要求,尽快将七十名旅客送下飞机,这样等在飞机上不是办法。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摆渡车还是迟迟不到。曲国杰现在才明白——当时候机厅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哪有多余位置再容纳七十多人。
在反反复复中,曲国杰终于睡去,梦里看到长沙机场滑行道上排了十几架等待起飞的飞机,而他的飞机还在排在第九位除冰,后面客舱装满了旅客,还有一部分人坐不下去站在过道中间,急的曲国杰直拍大腿。更没法接受的是机场仅有的一辆除冰车竟然坏了!眼看着机翼上的冰不断加厚,曲国杰想:如果能派几辆除冰车过来,那该多好啊……
被困第二天(1月27日大雪)
上午起来后,曲国杰发现昨天机上的七十多名旅客也住在这家酒店。有几个一起抢救老人的旅客主动过来询问什么时候能起飞,曲国杰看着这些旅客,突然有种同命相怜的的感觉,于是当即拿出电话向调度中心询问,得到的答复是:待命。
看着天空中又飘起漫天飞雪,曲国杰觉着要做点什么,于是招集全体成员商量,最后大家一至要求去商场买棉衣。让曲国杰没想到的是,长沙的出租车在一夜之间少了很多,几个人在寒风中等了好久也没打到的士,于是分头去找。终于有出租车肯停下来,但条件是起价费由三块上涨到十块。超市里的衣服价位还算可以,爱美的乘务员也不挑款式,专找厚实保暖的买。回来的出租车费依然是十元起价,大家也不计较,这么冷的天,就当为出租车发点“高寒补助”。
电视新闻里到处是关于这次雪灾的报道。各方面的信息让曲国杰机组意识到,需要做好长期被困的准备。公司方面来了几次电话,曲国杰报告了情况,让飞行部领导把心放在肚子里。家里电话也来了几次,九岁的儿子想爸爸了,曲国杰觉得刚才去商场要是给家人带点东西就好了。看看其他人,大都摆弄着手机不停的发着短信,曲国杰也给妻子发了信息。立马回信。曲国杰看后一笑,心中升起浓浓暖意。
被困第三天(1月27日大雪)
几天来,公司的电话不断,同事们得知曲国杰等人被困长沙的消息后纷纷表示同情,并发来短信致以问候。忙着回复短信成了大家的主要工作。发完短信,抬起头就盯着电视,可始终没有让人振奋的消息,听到看到的都是天气不断恶化的预警。曲国杰突然想起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于是走到酒店门口去感受,却发现没有一点感觉。
失望之余,曲国杰约上几个人去商场给家人买点礼物。春节就要到了,长沙已经有了些许过节的氛围,人来人往中打车的难度依然不小。好不容易到了商场,一抬头发现雪竟然小了很多。刚要进商场大门的时候,曲国杰的电话响了,是调度中心的电话,曲国杰接起电话努力在嘈杂的环境里听清对方的说话内容,其他几个人从曲国杰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副驾驶齐胜来回过头就去喊刚刚开走不远的出租车,无奈里面已经多了一个小伙。曲国杰也赶紧跟了出来,心想:我上哪打车去啊!?
终于回到了宾馆。路上通知其他机组成员收拾好物品做好了飞行前准备,曲国杰一看手表离机场通知的起飞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可调度中心派来的机组车还没到,一想到去机场的路上还要两个多小时,曲国杰有点急了。正在这时,曲国杰的电话又响了,还是调度中心打来的。看着曲国杰接完电话哭笑不得的样子,齐胜来又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组织大家回房间休息,可是又被七十多名旅客围住,曲国杰指着突然飘起大雪的天空告诉大家:老天爷再跟我们开玩笑呢。
被困第四天(1月28日中雪)
有了上次的教训,曲国杰不允许机组再外出了,随时处于待命状态,还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生怕误了调度指挥中心的通知。
电视里国家领导人召开紧急会议应对恶劣天气,还提到白菜价格由四毛角上涨到一块五。突然,整个宾馆又停电了,这已经是几天来第三停电次了,大家看着灰突突的电视屏幕一下变的没有了着落。曲国杰先跟飞行部汇报了情况,又跟家里聊了一通短信,然后带大家去附近唯一的餐馆吃午饭。路上又遇到几个衣衫单薄的被困旅客返回宾馆,曲国杰心里不太好受,于是又给调度中心打电话,得到答复是:继续等待。
再有两天就是小年儿了。饭桌上曲国杰问其他人想不想孩子爱。空警刘云飞说老婆今天怀孕正好六个月了,于是一边吃一边发着短信。乘务长赵琳琳说她女儿不想自己只想他爸,大家一问才知道,赵琳琳的老公出差郑州也被困了。乘务员小王则跟乘务长抱怨机场路面太光滑,害她摔了一跤现在还痛。
回到酒店的时候几个旅客守在曲国杰的房子门口,曲国杰又想给机场打电话,可这次忍住了没打。齐胜来给几名旅客发了烟,请进房间坐一坐。这时有记者出现,采访了旅客又要找机组,曲国杰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就回答:只要天气允许机场起飞条件够,一定尽快送旅客回家过年。
被困第五天(1月29日阵雪)
上午,新闻上说大雪还将继续,但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停歇。曲国杰立马联系调度中心,调度中心说正打算找你们呢,机组车已经快到宾馆了,请抓紧时间来机场待命。曲国杰一听乐了,通知完大家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拾东西,可下楼才发现自己是最慢的一个。大包小包的旅客也等在了门口,曲国杰机组上了车就直奔机场,还是来时颠簸的乡间泥路,然而心情已经大不一样。曲国杰把帽沿抬的很高,看窗外雪花飘飘洒洒,突然有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感觉。
到了机场后一切顺利,曲国杰看到候机厅里人山人海,连行李车上都坐满了人。进入机场隔离区后,透过巨大的玻璃墙,曲国杰看到白皑皑停机坪点缀着五颜六色,绿色的是解放军官兵,黄色的是南航机务,还有穿着各种样式制服的工作人员。曲国杰好久没有看到几百人一起劳动的壮观场面了,看着清雪人群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曲国杰感到浑身发热。
登机以前,齐胜来仔仔细细检查飞机的每个角落,曲国杰亲自围绕飞机走了两圈,一抬头发现尾翼上的南航图装比以前鲜艳了很多,再看跟前,一条通向机场跑道的路已经被清理出来。除冰车已经等在一边,曲国杰机组抓紧完成航前准备,天上的雪不知不觉停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旅客也进了机舱,七十多人热烈地跟机组握手,曲国杰通过送话器向大家问好,被旅客回应了一片掌声。记者也来了,旅客们争着表达兴奋喜悦的心情,不断讲南航的好话。记者又把摄像机对准了机组,没人多说什么,旅客说的已经够好了,乘务组把最美丽的笑容留给了长沙人民。曲国杰跟乘务长说餐食能否多配点,有的旅客可能还没来得及号中午饭。